“回皇上话,因今日皇上要来淑芳斋看戏,说是要尝新摩罗国进贡的桂枝酸荔糕,太子前日便来重华宫嘱托水房用去年攒下的梅花上的雪为皇上烹茶。因这桂枝酸荔生长于冰天雪地之间,只有用雪烹出来的云雾茶才最配这道点心。”秀容沉声道,这些借口都是昨日早就想好的,因此缓缓道来,虽然破绽百出,但此刻她语出铿锵,气定神闲,便像是了真的一样。

    “哦?难为太子一片孝心了!”没料想到秀容的回答竟然是如此,康熙似乎一愣,随后展颜朝一旁的太子露出一个微笑。

    此刻坐在一旁的太子疾步出座,跪在康熙面前从容道:“阿玛,些许小事原不足挂齿,您日理万机,身扛江山社稷之重,儿臣常恨自己不能为阿玛分忧,那日见阿玛说道要尝摩罗国新进贡的桂枝酸枣糕。儿臣突然想到桂枝酸枣生于极北,若是趁着冰雪烹出的茶才最有意味,因此这才愚昧前去重华宫吩咐水房事先预备。今阿玛问起,儿子这点愚昧心意,实不甚惭愧。”说着便朝康熙磕了个头。

    “朕早就说过,太子仁孝慈顺,今太子此举,足为你们众兄弟之表率。事情虽小,心意阿玛可是领了,快起来吧!”康熙龙颜大悦,竟亲自起身搀起了太子。

    “皇阿玛说的是,二哥一向孝顺,谁能比得过他!”皇子群中不知哪位皇子突然开口道,语气颇有点不太恭顺。

    此话一出,刚刚坐回正位的康熙脸色一变,太子厌恶的目光一闪即逝,随即笑着看向皇子群中一人,“老十,众兄弟中你最直爽,二哥忝为太子,常思过自身,很多地方并不足做众兄弟之表率,若有什么做的不好的,都指望各位兄弟提点我才是。”

    太子说完此话,康熙面色才和软一点,只是仍旧心头不爽,正要开口训斥不知好歹的十阿哥,一旁的德妃突然开口道“皇上,太子至诚至孝,有这样的太子为众位阿哥做表率,实乃我大清之幸,皇上您之幸事啊!”

    德妃这一开口,整个淑芳斋似突然活了过来,佟妃,淑妃,惠妃纷纷开口称道,这一打岔,刚才十阿哥说的那番话便石沉大海,谁也不会再不知趣此时再翻来覆去提点水房这件旧案。

    康熙都默认的事实,那不管是不是真的事实,都已经是既定事实。

    秀容无奈的在心中翻了个白眼,看来这次没压错宝,从太子两废两立就能看的出来,康熙老爷子是十分疼爱这个太子的。若是刚才实话实话,太子亦不过得到一点申斥,那自己恐怕连全尸也得不到了。强宫女一事伤了太子的脸面,那就是间接伤了老爷子的脸面,以康熙对太子的疼爱来说,他恐怕也不允许宫里有这样一个太子的把柄存在吧。

    秀容跪在这些皇宫最高贵一群人的正中间,膝盖都有些麻木了,冷眼看着那些妃子做戏,皇上太子一派天家其乐融融景象,而皇子那边众人目光却颇值得玩味,有好奇的,有戏谑的,还有平静的看不到波澜的,这里面谁会是将来的皇帝老四,谁又是拼命十三郎老十三,还有传说中的八贤王啊,秀容统统都想立马挨个认识,可惜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只能偷偷打量,暗地揣测。

    秀容又注意到大阿哥不知何时已经离席了。不会在哪个旮旯角落等我吧,秀容心道。

    “平身吧!”康熙似乎才意识到面前还跪着一个无足轻重的宫女。秀容忙撑了身子站起来,没有人留她,也没有人赏她,香蕉个芭辣咧,好处全让太子得了,她这亏可是吃大发了。无声无息的退出了淑芳斋的大厅,秀容苦着一张脸缓步走到了游廊之下。

    “哎呀!”一个黑影顺势将秀容一把拉了过去。

    “大阿哥,您这是干嘛?”秀容看清来人,心下一震,来了来了。刚过了一关,这第二关马上就来了。

    “好丫头,你刚刚在头前都说了些什么?”大阿哥怒极反笑,一只手牢牢的掐着秀容的胳膊。

    “放手,放手,我只是按您的吩咐实话实说啊!”秀容奋力的挣了挣,却挣不开,也不知他想怎样,只得惊恐的望向大阿哥。

    大阿哥狞笑着又走近秀容“你胆子不小,这可是欺君之罪。”

    “奴婢不明白大阿哥的意思。”秀容只觉得头皮一阵麻似一阵。“奴婢真的是实话实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