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之间，天竟然亮了大半。在这之后，夏宁宁一行人便带着宋早玉，去往最开始下船的码头，嘱咐着她从若水县到十方宫的大致路线。
宋早玉点头仔细记牢，但她们仍旧放不下心，又在附近的树林中潜伏一会儿，发现确实没有村民找到这里，总算松了口气，搭上牛车离开。
嫁衣的裙子本就厚重，在折腾一晚后又沾满了露水，夏宁宁自己竟然抬不起胳膊，只得在两人的帮助下，终于换回原来的衣服。
她揉着酸痛的腰，趴在牛车的栏杆处，感觉自己整个骨头架子都酥了，眼皮一跳跳地，根本睁不开。
姜鹤天用水沾湿手帕，轻轻擦拭着她涂满脂粉的眼窝和脸颊，脑海中不断回想起巫祝死之前说的那句话……收敛野心，到底是指什么？
“阿鹤，阿鹤？”
直到她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夏宁宁已经叫了她许久，她捉住宁宁乱拽衣服的手，无奈道：“累了怎么不多休息，嗯？”
“嘿嘿，”夏宁宁眉眼弯弯，甜甜笑着，“因为好久没能这样，和你靠这么近说话啦。”
诗莲听了嘴角一抽，忍不住转身对着她，伸出三根手指，“我们只在宋早玉家待了三天而已，你这句‘好久’，真的是好‘久’啊！”
姜鹤天不以为然，漫不经心地用剑鞘抽打着牛背，“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等浪漫的情谊，不是你这种目不识丁的人能懂的。”
“是吗？”
诗莲斜斜靠在牛车边缘，故意挨夏宁宁更近几分，“我虽然没读过几本书，但也知道这句话是形容热恋中的情人——你和宁宁，是情人么？”
姜鹤天手中动作一顿，随即从胸腔中发出一声冷笑。这个诗莲似乎生来就与她不对付，自从加入她们之后，便一直在挑衅，总是说些模棱两可的暧昧话。
她在试探些什么？
姜鹤天无法忽视心中那奇怪的危机感，她把剑鞘收回握在手中，一下下敲打着掌心。诗莲看她摆出一副盯着猎物般的表情，扭头大喊道：“宁宁，她欺负我唔——”
话刚出口便转了个弯，被她硬生生憋回口中。
夏宁宁闭着眼睛，侧身靠在稻草上，胸腔随着慢悠悠的牛车浅浅起伏。刚被抹去妆容的小脸还有些濡湿，一绺绺粘住额前的碎发，抓住姜鹤天裙角的手，也渐渐松开。
她睡着了。
刚刚知晓这点的姜鹤天，心里松口气的同时，又生出隐隐的失落。不过她很快便将这愁绪抛到脑后，一心一意对付起诗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