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言怪力乱神。等等，他又来了”账房先生本来淡定的面容顿时如山崩，手一抖，笔下的账本顿时糊成鬼画符，上次一品楼就又是破财又是血光之灾的，等等，上回不就是这两煞星为罪魁祸首！
“阿弥陀佛，佛祖在上，把这个妖孽收了吧。”他反手在柜底抽出三炷香，恭敬插到香炉上。
点上火的三炷香燃起，面对着慈祥的神像，猛地闪了闪径自灭了，屏息间，齐刷刷地拦腰断裂。账房先生恍惚地看到月底亏空的账单在向他招手，只觉得膝盖一软，“快，待会把上次的损失通通记到他们账上！”
这边，沁华浑然不觉自己再给一品楼带来快倒闭的祸事，他斟酌道：“我师兄当年很爱画山水画，但鲜少流露出去，时隔多年，我没想到还会看到师兄流落在外的画。”
“你有他的山水画吗？”
“呃，你想要他的画？”沁华流露出一丝惊愕，紧攥的掌心湿漉漉的。
苏瑾安点点头：“他的画有灵魂，很有感染力。这等人，我倒想结识一二。”
他倒不知道苏瑾安居然爱他的画，听到后半句，他的心都快要螺旋飞舞蹦出嗓子眼来载歌载舞了，可他倒吸了口气，把它摁回去了。
“我师兄……他性子孤僻，不大方便见人。”喉咙突然有点哽塞，清亮的嗓音拖出一点干涩。
“那倒是可惜了。”苏瑾安有点惋惜。
美人颦蹙太动人，他心里一痛，脱口而出：“但是，我可以让师兄画些画给你。毕竟知音难觅，有子期的赏识，伯牙的弦音才更具价值。”顶着苏瑾安舒展的眉眼和期待的眼神，他硬着头皮，秃噜了一句，“虽然不能见面，转交信件还是没问题的。”
苏瑾安终于笑了，俊逸出尘，眉眼弯弯，好似冰雪融化后的潋滟春水，漂亮得像冰花：“好。多谢了。”
沁华晕乎乎地和他交换了地址，喝了杯热茶，慢慢摆脱方才迷迷糊糊的状态，找到想问的重点：“在店里的时候，你似乎恨不待见春晓先生。呃，虽然他好像画了蛮多风月图，但戏曲好像还不错。”他选择曲线救国，从旁敲击，他不放弃任何一个能拯救自己的机会。
苏瑾安顿了顿，肉眼可见地皱了皱眉，闪过一丝不悦，沉声道：“格局小，靡靡之音。”沁华心尖颤了一下，汗湿的手从茶杯上挪了下去。
“你认识春晓先生？”苏瑾安瞟了他一眼，果然这句一出口，傅小公子的小表情就把自己卖了个底掉。
完了，他的形象是救不回来了，瞧瞧苏瑾安对他的评价跟看老鼠屎没差别。
“他，他是我同门师叔。后来，被逐出师门了。”沁华迟疑了片刻，鬼使神差地说出后半句，天知道为什么一对上那对清澈的眸子他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扫地出门了。
苏瑾安赞同道：“怪不得他和你师兄画风相似。可这意境就相差甚远了。”
他唯有干笑应和，大概在苏瑾安眼里，师兄就是怀才不遇，胸有大志的隐士高人，而他师叔就属于那种蹲在角落摆小地摊，绘乱七八糟腌脏画，嘴里哼着十八摸的污糟抠脚猥琐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