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泪出来时，看起来的确精神，提了裤子面色苍白，但语气还是利落的：“没事了，师父，给她钱吧。”
柴禾把钱交出去，女人忽然招招手，示意柴禾靠近。
和女人面对面，柴禾感觉自己格外矮小，女人的流苏拂在身侧，柴禾眨眨眼，女人忽然掀起她的厚重刘海。
简直像是掀起她的天灵盖，她啊了一声，却因为对方也是女的，感觉到一阵害羞的恼怒。
这张布满痘痘的丑脸只对艾米敞露，因为她不夹起刘海，艾米或许会把她的头发当干草一样啃掉。
女人的眼神突如其来，却不像锋和他的“朋友’那样可憎。
“换个发型吧，这个不好看。”
“关你屁事。”忽然沉下脸。
柴禾的发型和浅泪的男友一样有故事，以至于谁也不会去问个仔细和明白。她和浅泪虽然是这样亲密到可以去陪伴着打掉孩子的水平，却只像是一串葡萄上挨着的两颗，皮肉紧贴而已。
她想要说，她是辍学之后决定把自己烫染成现在这样，垫了发根，脑袋臃肿几乎与肩同宽，她知道自己不好看，再怎么倒饬也是屎上雕花。可她觉得这样独特，走在街上被人注视，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中，她是鲜艳明亮的，这样就很好。
她不要人提醒她不好看。
女人似乎也没有恶意，随意说了几句，送柴禾出去了。
柴禾这才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浅泪走在前面自顾自地说起晚上继续去网吧的事情时，柴禾回过头，看见小巷沉入一片暗影中，像是和她隔开了另一个世界。
这时候那个要她好好读书的女人的影子变得浑浊，柴禾意识到她们都是好意。
“晚上就别上线了，我叫人给你挂着号，你来我家睡几天吧。”
柴禾买的鸡蛋和红糖都等着她烧起水来煮来泡，浅泪只住了一晚上，觉得柴禾大惊小怪地为她补身体：“我年纪小，身体不要紧，我真一点儿感觉也没有。那女人技术很好的，人们都那么说。”
“那也吃一点吧，也没坏处。”
她显得婆婆妈妈，浅泪第二天就走了，柴禾把剩下的存起来。送走浅泪，家里断了炊。
艾米在院子里不安地刨动蹄子，柴禾忽然意识到可以把马牵去卖，一匹好马的价格足够她混过这一年不用去上班，于是拾掇了自己，带了一兜子草背在身后，甚至还从地上捡来半个苹果喂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