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灯光昏暗的小巷里，脏污泥泞的地上仍然躺着不省人事的锡纸烫和小弟们。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从拐角里冒出来。
他蹲下来探了探躺着的人的呼吸，凝神感受了下，又收回了手。被厚刘海盖住了大半的眼睛往四周扫了扫，停在了某处墙边。
走到姚源靠着的的那个墙边，潮湿冷冽的气息仍然残留在空气中。感受到这仍未散去的满是压迫感的气息，他畏惧地往后退了退。
掖了掖稍显单薄的衣领，见四下无人，他快速地走出这条小巷，刷得发白的鞋在黑暗里有些显眼。
他低着头穿过几条街道，又拐进一条小路里，最后停在了一栋破旧的居民楼前。谨慎地往左右看了看没什么可疑的人影，他才走进楼去。
声控灯被唤醒，昏黄的灯光映出楼道的水泥墙上到处贴着的小广告。灰尘挤满角落，墙根住着的蜘蛛正精心织着它的陷阱，等待着食物自投罗网。
他在其中一户门前站定，清瘦的手从兜里掏出来钥匙打开门。屋里漆黑一片，沙发上隐隐约约的有个人影坐着，听到了开门的动静，正准备站起来。
啪。刚进门的人按开了墙壁上的灯。明亮的光照亮这间屋子，也照亮了少年从眼角延伸脸侧的暗红色印记。
“奶奶，怎么又不开灯啊！”少年处于变声期间清脆却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抱怨着奶奶又不开灯的行为。
“小熙你回来了啊，”沙发上站起身的老人笑眯眯地对季煦说：“我这不是刚吃完饭在沙发上眯了眯就睡着了嘛，这才刚醒呢。”
“我刚进门的时候还看见您是坐着的呢，”季煦脱下书包，皱了皱眉说：“您别省那点电费，又没多少钱。再说了，您要是摔着了怎么办？”
老人也只是笑眯眯回答说：“我心里有数，不会摔的。晚饭吃饱了吗，要不要奶奶再给你做点吃的？”
季煦每次对奶奶说这些的时候，进行到一半的对话总是会被奶奶转移话题。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奶奶，我不饿，您看电视吧，我进屋写会儿作业。”
季煦给奶奶打开了电视，拎着自己的书包进了房间掩上了门。坐在自己那张陈旧且有些矮的书桌前，心里不由地想起刚才自己去过的小巷。
阴冷而具有压迫感的力量虽然只残留些许，但对他来说仍然过于强大。
上次那个救了自己的人……
季煦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在那人靠近了想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时，他从那人身上感受到的将其完全包裹住的力量，和今天在同一条巷子里的，同属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