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盐忍耐地问：“为什么我不许去？”
李牧冷淡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这件事不是因你而起，你们报了警，老师也采取了行动，能做的都做了，你为什么还要插手？”
时盐吸着鼻子解释道：“钱爷爷……他快不行了，他想见钱子希的，得赶快找到他才行。你不是知道招工的地方吗？告诉我好不好？”
李牧的声音和缓下来：“时盐，这是钱子希的家事，打工挣钱也是他自己的决定，你不应该牵扯进去，你只是他的同学，和钱爷爷有几面之缘而已。何况招工的地方鱼龙混杂，并不安全，你怎么能自己去？”
时盐刚刚大哭了一场，如今已经提不起半分力气和李牧争辩，他觉得心脏沉得厉害，有气无力道：“我好累，李牧，你根本不懂，别和我讲道理了，把地址发给我。”
李牧紧紧地皱着眉，嘴唇开合几次，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想到了吴思嘉，想到了蒋舒悦，想到了时明义，想到了幼儿园的那群孩子，想到了蔡诗扬，他狠了狠心，开口说到：“为什么又是这样？为什么你总是不懂得保护自己？总是要为了别人以身犯险？你没有那个条件，知道吗时盐？先救救自己吧！你要为了别人伤害自己到什么时候？！”
时盐好不容易收住的悲伤又化作眼泪从眼里涌出，他抽泣道：“如果，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早就，早就不在了。就是因为，就是因为有这些人，我才能，努力地活到现在。”
如果不是遇见了钱爷爷，未来在他眼里只是一片混沌，他永远也不会产生逃离时明义的念头，永远也不会想着变成更好、更有希望的人，永远也不敢抬起头亲吻李牧。他想起那个决定离开李牧的晚上，他自卑到再也不想见他。
李牧的眼泪也掉了下来，他沉重又失望地说：“时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为自己而活？”
时盐挂断电话，双腿发软地蹲了下来，抱膝埋头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手机又来了信息，时盐木木地抬起头，他点开信息，是李牧发来的。
李牧：你们老师的电话给我，我把地址给他。
时盐抬起僵硬的手指，把袁韬的号码一个一个输了进去，随后，李牧再也没有联系他。
当晚，时盐没有回家。
钱子希不在，袁韬一边按着地址四处找人，一边嘱咐家里人给钱爷爷做好晚餐送过去。然而，钱爷爷晚上没有看护，血氧过低而来不及加大输氧的话，会非常危险，于是时盐自告奋勇留了下来。这次，袁韬看着他红肿的双眼，拍了拍他的肩，没有拒绝。
一晚上不回家，李牧并没有再打来电话，他看了眼手机上袁韬告诉他时盐在医院的信息，把手机扔在一边，坐在时盐的床上发呆，良久，他抬起头，看到了唐沐泽曾经给时盐画的画，被时盐整齐地贴在墙上，挨着唐沐泽给他自己画的画。
他凑近仔细看了看，伸出手细细描绘画中那人的眉眼，想象着时盐当时紧张局促的表情。突然，他翻身下床，架起了许久没用的直播设备，打开了直播。
事先没有任何预告，一开始进直播间的人并不多，唐沐泽自从和杨昊在一起后就抛弃了原来追李牧的小号，直接用大号进了房间。
李牧把镜头对准桌上的纸，拿起笔就开始涂抹。